六 选美和政治 1
  六点钟,孔拉德夫人很准时让我们离开。我们向她行礼衷心谢过她。出了集训营门,阿方索先生和博杜安哥哥已经叫来了人力车,我们坐上车回家。

  车子跑了一阵,从仍然硝烟弥漫的警察局前路过。我远远看过去,警察局整栋建筑已经完全塌了,宪兵用绳子拉起了警戒线禁止市民乱闯,一些工人正在手持铁锹等工具挖掘搜寻遇难的警察遗体。警察局前马路上用红通通的油漆涂着几个巨大的字:“血债血偿!”旁边画着一个白惨惨的骷髅。显然,这是骷髅会对昨天国会前流血事件的报复。一群路人站在警戒线外指指点点,不时的哈哈笑两声:“罪有应得!”还有一些人应该是警察们的家属,眼圈红红的焦急在废墟中拼命寻找。

  我想起昨天帮助过我的老警察,想起他在上司面前低头哈腰帮我求情的样子:“瞧,这女孩多清纯,绝对不是暴乱份子……”,话语依稀仍在耳边。我不知道那位老警察是否也参与了向学生们行凶,如果是,那他应该算罪有应得,但站在他的立场,可能只是听从命令忠于职守吧?他留在我脑海里的形象那么普通,和街头上的每一个老百姓似乎没有任何不同,有家要养,有生活要烦恼,有尊严和正义不得伸张。

  我叫停了人力车,对阿方索先生说我有人要祭奠,买了一支大丽花,把花放在废墟的一块砖上,蹲在地上闭着眼睛向神明虔诚祈祷:愿这里有罪的、无罪的灵魂都得到安息。

  身后响起一个男声:“你也有家人遇难吗?”

  我摇头。

  “为什么你不像其他人一样幸灾乐祸?警察都是不得民心的家伙。”那声音又问。

  我站起来转身,身后站着一位文质彬彬的青年,搀扶着一位悲痛欲绝的老妇。我向老妇行礼,道:“有人死去总是件悲哀的事,不值得欢笑。警察也许有不好的地方,但他们是国家的刀,错误的是拿刀的手。”

  青年眼现泪花:“谢谢。”

  我扭身离开,却又被叫住,只见青年从他的大背包里拿出一架照相机:“我想给你照张照片,可以吗?”

  我不禁心里一惊:“你该不会是记者吧?”我只是个来选美的乡下女孩,可不要因为政治事件再上报纸了。

  青年点头:“我不是记者,这张照片留作个人纪念。”

  “那好吧。”我同意了。青年拍下我,站在废墟前,脚下是一朵凄婉的大丽花。

  吃过晚饭后,阿方索先生向房东借用她儿子的书房,把我叫进去问话,详细询问我今天培训的经过。我把大小事情都告诉了他。阿方索先生说:“你应该低调些,比赛开始前避免成为别人的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