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的是,在听到这话后,他病了许久一直悬在半空的心中大石,竟是破天荒地落了一颗。

  ——即便只是一颗,也是再难能可贵不过的了。

  王旦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纵咳嗽不止,吐词却还是清楚的;就如他此时油尽灯枯,心却还如明镜一般:“你若不问,便是帮;你既问了,自是替。”

  他自是明白,往往是不问的人,届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替;唯有问出口的人,才会真心愿意选择帮。

  寇准已非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豪气冲天的寇老西了:多年的挫折磨去了他的一些锐气和棱角,也让恋权的心思蒙蔽了宰辅该有的意志。

  向陛下推举他,是同等威望资历下的别无人选,然王旦也确确实实地无法再信任他。

  即使勉强帮着寇准,让其势头彻底压过了丁谓,所得也是好坏参半,甚至还可能埋下后患。

  倒不如赌上一把,信任眼前的陆辞。

  陆辞眼都不眨,也无半句废话,就直接应了下来:“既是王相所托,我自当全力以赴。”

  王旦欣然舒了口气,含笑道:“我原想,陛下,我,都够高估你了……现才发现……还,不够。”

  只可惜,可惜……

  可惜他这么久以来,都过于粗心大意,才会临死之前才发现。

  也可惜,不能再多照看几年。

  陆辞叹气,故作无奈道:“只盼王相到时候,莫要怪我只知说大话的好。”

  王旦眼底掠过一抹陆辞熟悉的黠光,狡猾地避开了这话不回,而是接着絮叨道:“东宫那……你也多看着。”

  陆辞自不会提醒对方、自己不过是一微不足道的左谕德的大实话,对王旦的‘得寸进尺’,他只爽快地点了点头:“我亦会尽力而为。”

  反正要实在不行,还有晏殊、范仲淹和欧阳修等名传千古的国士顶着呢。

  王旦满意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道:“你可以走了。”

  陆辞隐约有着预感,于是对这几乎称得上是唐突无礼的要求,也无不快,只利落起身。

  握住王旦手的力度,却在最后松开前,略微地紧了一下。

  王旦力地睁开眼,注视着陆辞的目光,是他一如既往的温和。

  “王相。”

  心知这多半就是最后送别了,陆辞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