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衣楚楚
 韩松凝神在文字里,片刻才回过神来,问道:“见我?”

  姜氏说道:“岑女郎听说是几位小公子救了她,只是另外两位公子都在禁足。”

  她虽然和颜悦色,语气里隐约有点责备的意思。韩松自觉理亏,乖乖起身穿衣。姜氏看着她吃了几块糕点,替她系好罩衣,领她出门往待客的院落走去。采薇欲跟在后面,韩松说道:“你不要去了,替我把先前的功课都找出来,我想从头再看看。”

  她跟着姜氏穿过几重回廊,进入一间待客的小院。那位昨夜见过的岑女郎依靠在窗前一张短榻上看雪。她是位朱唇皓目的美人,纵使此时双眼红肿,面色苍白,也自有一种哀婉的风情。韩松不由多看她一会儿。岑女郎先轻声与姜氏说话。她黑发披散,身着麻布白衣,膝前放着一只小竹筐,里面放着针线布料,还有一小堆手工攒成的白花。

  见到此景,韩松忽然想起,作为韩家仅存的后辈之一,她从未给自己名义上的亲人们戴过孝。而到绵山以后她隐瞒身份,也从来没有人提醒她。

  她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传统,但韩柳和韩芷若知道了,一定会伤心吧?韩松感到愧疚不安。她发一阵呆,岑女郎已经与姜氏说完了话。姜氏退了出去,岑女郎转过来,声音如溪流般温柔,问道:“小妹妹怎么称呼?”

  韩松说道:“青霜。”

  岑女郎道:“真是好听。”

  她倒是独一个这么夸的,韩松打起精神,问道:“姐姐叫什么呢?”

  岑女郎轻声道:“楚。”

  韩松正好在学《诗》,便道:“是‘衣裳楚楚’的楚吗?”

  这是一首古代贵族感慨生命短暂,抒发忧思之情的诗,楚在其中是妍丽的意思。岑楚闻言一笑,说道:“恐怕是‘楚楚者茨’的楚。”

  这一句诗中,楚字却是荆棘的意思。韩松面露茫然。岑楚道:“我幼弟单名稷字。‘言抽其棘,我艺黍稷’。先整理了杂草,才能培育优良。父亲想必是这个意思吧。”

  听她此语,仿佛是对岑锦有怨怼之情,但她话音未落,眼圈又红了,落下泪来。韩松对她很有一点物伤其类的心情,默默握住她的手。

  岑楚哭了一会儿,除了要谢她,也没有多说什么。韩松没坐多久,允诺再来看她,便告辞出门。她心中有事,出门后才发觉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枝岑楚做的白花。

  姜氏已经不在那里。廊下等候的侍女要找人送她回去,韩松说道:“我与姜姑姑说了自己回去。”言罢原路往回走了一段,待转角那侍女不见了,她便调头向西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