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p;直到今时今日,他守着了无生气的她,多少次看她一动不动躺在那里,都要费尽全部力气支撑着自己走近些、再走近些,直到看清她微微起伏的胸膛,才大汗淋漓放下那颗悬在半空的心。

  陈声忽然之间明白了曾经读过的书、未曾领悟到的痛。

  基地的一切像是一个经不起反复诘问的笑话。

  他分明有时间弥补那些错过的时光,分明可以对她说出曾经的爱与恨,分明可以放下那些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可他没有。

  他折磨她,也折磨自己。

  那段无拘无束、肆意轻狂,爱就说,恨就做的时光,永远定格在了飞院。

  为什么?

  为什么?

  他在夜里守着她,二十七八度的滨城,他浑身发抖,像是身处冰窖。

  他一眨不眨看着她,从白天到黑夜,饭照吃,盹照打,只是不愿离开这间病房。他在醒着梦着的每一刻,都对自己说,等她醒来,他统统告诉她。

  他再也不记恨了。

  再也不计较了。

  只要她生龙活虎站在他面前,气他也好,骗他也好,哪怕她不爱他了,转而一头扎进别人的生命里,他也没什么好怨的了。

  从多少年前遇见她的那一天起,他的眼里就只剩下这株草原上的格桑花,不够艳丽,无法与珍贵的植株争妍斗艳,却牢牢占据了他的全部生命全部情感。

  只要她活着。

  他什么都不去计较了。

  那三天里,他像是个垂危的病人,她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而他了无生气站在窗前。终于等来这一刻,路知意醒了过来,脆弱得像是一个破碎的瓷娃娃,却终归还是睁眼看着他。

  他觉得心在刹那间活了,又倦得像是下一秒就能停止跳动。

  他叫了一声路知意,那些准备的话,那些在喉咙里打转、跃跃欲出的道歉,一瞬间灰飞烟灭,全无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滚烫热泪。

  陈声哭了。

  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床上的人,眼眶一热,有泪滚滚而下。

  他没去擦。

  那些热泪仿佛永不干涸的泪,沿着面颊滑落,经过新长出的青灰色胡茬,淌过下巴,悉数滚落在她雪白的被子上。

  狼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