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般,干涩沙哑,她听见自己那嘶哑干裂的声音时,险些被自己吓一跳。

  窗边,一个仿佛石雕般站在那里的人,陡然间回过头来。

  她艰难地侧过头去看着他,若不是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感太过真实,她还以为自己仍在梦里。

  那个男人哪里是她梦的少年?

  亦不是那个一丝不苟、沉默寡言的队长。

  他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眉头像是已经蹙了多少年,眼睑下是浓重的淤青,一身衣服皱皱巴巴,毫无形象可言。

  他的眼睛是一片死寂,直到看见她,忽然间有一丝火星燃起。

  陈声猛然回头,仿佛石化般定格几秒钟,然后大步流星走到了床边。

  他张了张嘴,叫了声路知意,然后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一片纯白的医院里,天花板是惨白的,床单被套是惨白的,她的脸是惨白的,右臂上的绷带与左脚上的石膏也是惨白的。

  他背对窗户,这些日子以来,蔚蓝的大海是惨白的,湛蓝的苍穹是惨白的,盘旋的海鸥也是惨白的。

  没有什么是彩色的。

  而他,他孑然一身守在这里,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人涌进来探望他,始终一言不发。

  短短三天,仿佛老了三十岁。

  可他一直紧绷着,没有哭也没有抱怨。

  凌书成红着眼睛捶他,死死握住他的肩,说:“你哭出来,哭出来吧。”

  他沉默地望着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他哭什么?

  他哭不出来。

  他是沙漠里早已干涸的河床、失去生命的绿洲,空空荡荡,留不住一缕风,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只能守着她。

  在他混乱不堪的脑子里,那些错过的时刻、争执的时刻无数次一晃而过,他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三日更痛恨自己。

  他忽然之间明白了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人生苦短。

  人生苦短。

  年少无知时,他曾读到伏尔泰的这句话:最长的莫过于时间,因为它永远无穷尽,最短的也不莫过于时间,因为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来不及完成。

  可他从未真切明白个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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