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八章 左手拳头,右手道理
emsp;萧琰不由专心看她,宽大的书案后那道身影显得纤细单薄,却似乎像刀尖一样,锋锐、凛冽。

  她眼眸一粲,笑起来,“我信阿嫂。”

  沈清猗看着她的背影,容色清冷淡静。

  但她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沉着。

  这场提前到来的秋寒打乱了她的步骤,意味着分三次加重的药要合在一剂中下——萧琮的病躯能经得起这样的猛药吗?

  她心里没底,面上却不能表露出分毫,不仅要安定承和院的人心,更不能让梁国公觉察到她的没把握。

  就在先前,她还在为下药而犹豫不定。

  此刻,想起那双粲然信任的眸子,她的心忽然平静了。

  萧十七问出那句,定是看出她下方时的犹疑了。

  但,萧十七选择了信她。

  沈清猗忽然一笑。

  她难道还不如一个比她小几岁的少年么?

  沈清猗伸手取了张空白药笺,提笔蘸墨,不假思索的下笔,一气呵成。

  正是她最先写就的那张药方,没有任何删减——不搏是死,何不放手一搏!

  ***

  次日,更换的药方送到睿思堂。

  萧昡也是通晓药理的,看出这份方子一下加重了三分药性,顿时沉眉。

  四郎的身子承得住?

  萧荣转述着沈清猗的话:

  “……孙先生的药开得中正平和,但二十一年服药累积下来,再平和的药也有了三分毒性。四郎的寒症加上药毒,病况日甚一日,必得猛药。但四郎元气不足,去毒须得兼顾培本。故,这三月,每次处方仅敢加重一分,培本占九成,去毒仅一成。至后,体内渐能承受加重的药性。去疾如打仗,以己方身体为战场,容不得敌我缠战良久,故需猛剂一力溃敌。有前期培元之基,凶险可减四五分。”

  “仅有五六成把握?”萧昡脸色更沉。

  “郡君说,不搏结局已定,放手一搏尚有五六分胜算。”

  萧昡负手伫立在窗边,想起孙先生当年的话:“用药亦是耗元,至多二十一二年矣。”他眉间褶出一道深深的沟纹,眼中晦深如墨色。

  “去疾如战……”萧昡喃语一句,突然生出种“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无奈感,一时间挺直的背脊似乎也塌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