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汗味与粉香,有点刺鼻。

  若鹤见我尴尬相,便拉起我的手走了。

  今夜写日记的时候,还似听见一阵阵锣鼓响。

  二月二十七日

  总算过完一个年,婉君扔下瑟瑟回娘家去,她这一去,足有一两个月。

  她一家人的面色跟她家出产的锡矿一般颜色,不知怎地,老紧着面孔。

  尤其是我的大舅子,两只眼睛往下垂,面孔虚肿,像是浸过水的叭儿狗,偶尔爆出笑声,恐怖空洞,像提着鞭子的军阀,待工人出名刻薄。

  若鹤一张喜气洋洋的孩儿脸,对我来说,更加难能可贵,他这次要住到三月中,我不舍得他走。

  他在中午时分把我叫出去吃广东菜。

  我到的时候,包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个都叫粉艳什么,她们看上去都比在台上年轻,姿色没有浓妆时劲,但比我想象中活泼可爱,都穿着通花旗袍,半高跟皮鞋。

  我难得这样轻松,光是听莺声沥沥,已觉鸟语花香,竟不想走了。

  若鹤斜眼看着我笑。

  刚谈得兴起,忽然有一个女孩子推开门进来,大声斥骂:“你们陪完客了没有?干脆上长三堂子当粉头岂不是更好?师傅叫你们去练身段,你们却在这里,犯贱!”

  那堆女孩子不怒反笑,指着她说:“艳红又来这套出污泥而不染了,哈哈哈。”

  我听到“艳红”两个字,心中一动。

  那女孩子杏眼圆睁,长发编成条辫子,身穿灰色纺绸短打,白袜黑鞋,一副男生模样,气得眼冒金星,听得她姊妹调侃她,吐一口涎沫,转身恨恨而去。

  这时候叫小秋的女孩站起来,说:“她动了真气,我们回去吧。”

  又有人咕哝,“师傅跟班主还没她厉害。”

  “爱骂就骂,一点余地都没有,真是老姑婆。”

  小秋劝道:“别多说了,她也是为我们好,走吧。”女孩子一哄而散。

  粉艳红这三个字,却已经深深烙入我脑袋。

  她有张鹅蛋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细白的牙齿,最主要是她那股与众不同的神情,使我为她着迷。

  三月十日

  十天内,我天天去看粉艳红演戏。

  我与她的姊妹已混得很熟,都知道我是个斯文正经人,但艳红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