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行伍出身的教习,不喜谢郎中和顾司业的书生气。对武人的粗莽,后者同样适应不良。但接触久了,仍会互有影响。

  最显著一点,谢丕和顾晣臣能很快发现,这些壮汉不是出身军伍,也不似家丁护院,更似匪类。

  用行话来说:身上都有血气,手中必定握有人命。

  “先唤小二来,看这几人是否要住下。”杨瓒道,“若不是,还请谢兄帮忙,调拨几名家人,查明其在何处歇脚。”

  “杨贤弟是想?”

  “谢兄也说,这几人不似善类。上元节当日,京城不宵禁,城门不关,天子更下旨,欲与民同乐。有此等人在京,瓒心实不安稳。”

  说到这里,杨瓒停住,指指宫城方向。暗示得如此明显,这两人不会不会明白。

  果然,怔忪两秒,谢丕和顾晣臣同时变了脸色。

  “杨贤弟,此事非同小可,莫要说笑。”

  不如杨瓒同天子亲近,不代表不了解天子性格。

  见识过朱厚照纵马飞驰,甩脱一干护卫,谢状元和顾榜眼已然明白,今上非一般的任性。

  言与万民同乐,绝非口头说说。

  以今上的性格以及行动力,上元节当日,必会千方百计出宫,混入灯市。

  是否能够成功,不敢轻易下结论。但只要有一丝可能,都轻忽不得。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不能和旁人说,连亲爹都不行。

  谢丕满脸苦笑,顾晣臣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早该知道,杨瓒不赴他人宴请,连武定侯郭良都吃了闭门羹,突然请他们上福来楼小聚,必定没有“好事”。

  明摆着挖好坑,设好陷阱,等着他们跳!

  考虑到种种后果,明知前方不平,仍要捏着鼻子,纵身往下一跃。

  谢丕和顾晣臣瞪着杨瓒,攥紧拳头,指关节咔吧咔吧脆响。

  杨瓒淡定微笑,抽-出怀中金尺,大有敢上来,他就六亲不认的架势。

  三人对峙,王忠左右看看,满头雾水。

  严嵩猜透几分,心中有担忧,更多则是兴奋。

  “杨贤弟,为兄可是待你不薄。”

  谢丕咬牙。

  这样三番两次挖坑,当真不会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