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理寺寺丞为何寻你,涿鹿县的状纸是怎么回事,你总该知道?”

  沉默两秒,杨瓒深吸一口气,再次跪倒在地。

  “陛下,臣有罪。”

  “何罪?”

  “臣于斩衰殿试,面君不言,故而有罪。”

  “哦。”

  弘治帝声音愈发含糊,宁瑾忙碰上温水,小声道:“陛下,您润润喉咙。”

  “不必。”

  推开茶盏,弘治帝按了按额心,也不避开杨瓒,让宁瑾取来丹药,连服三丸。两息过后,脸颊涌上一抹诡异的潮红,精神略微好了些,说话也清楚许多。

  杨瓒依旧跪在地上,头微垂,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明知故犯,当罪加一等。”

  见杨瓒直挺挺的跪着,未见惊慌之色,弘治帝微微点头,道:“然朕观你素行端良,操履严明,非是贪图权势荣华之徒,更非杀妻求将之辈。”

  “陛下之言,臣不敢当。臣请陛下责罚!”

  “不必急着请罪,只向朕明言,此事背后可有隐情?”

  “回陛下,臣……”

  “起来说话。”

  “是。”

  杨瓒站起身,梳理杨小举人的记忆,直接道出杨、闫两家宿怨,又将家信及快脚陈述之语禀明。

  “陛下,臣自家书察觉蹊跷,逼问快脚方才得知,闫家同县衙主簿沆瀣一气,擅改正役,又向酷吏使银,不过一月,臣族中累死十余人,家家举白,人人麻衣,却是求告无门!”

  弘治帝没有出声,许久方道:“既已知晓,为何不禀明朝廷?”

  “陛下,出事之时,臣身在京城,手中并未有实据。”

  “殿试之时为何不言?”

  “陛下取才之日,臣不敢妄言。”

  “如今事发,不怕朕治你不孝不亲之罪?”

  “陛下,”杨瓒行礼,沉声道,“臣甘冒不韪,只为求得洗雪逋负,以慰族人之魂。纵被朝廷问罪,臣亦心甘。”

  能活,没人想死。

  但他穿越一遭,顶了杨小举人的身份,家人和族人就是他的责任。他可以在弘治帝面前说谎,仍选择说实话,赌的是弘治的仁厚,赌的是天子亦有慈父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