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此一来,自不会多加询问,反出声劝慰,只让他放宽心。

  “杨贤弟不及弱冠,何须如此?”

  十六岁的举人,实属凤毛麟角,满朝之上,唯有杨廷和杨大学士能与之一比。

  杨大学士十二岁中举,堪称神童,然也曾春闱落第,待到十九岁方中进士。若杨瓒此番中了贡士,哪怕殿试失常,落得个二甲末尾,甚至沦入三甲,也称得上奇事。

  想到这里,王、程二人不免生出同李举人一般的心思,对杨瓒的态度愈发热切。

  按照后世的话说,如此“绩优股”,不早早买入,还等着涨停再下手?

  杨瓒两世为人,在职场摸爬滚打多个春秋,察言观色已成为本能。见到三人神情,不觉哂然。

  看来,无论相隔几百年,职场和官-场的学问实是共通。

  经义文章固然重要,会做人,能做人,交好君子,不恶小人,持守底线,不为恶行,才是存身的根本。

  不知不觉间,已是卯时中,天色大亮,快马飞报的差人过去一批又一批,始终未曾停在福来楼前。

  眼见将到贡院贴榜的时辰,众举子均有些失望。

  春闱多取前三百名,得快马送报者,必是名次靠前。不得送报,未必没有得中的希望,然名次靠后,殿试的位次必也靠后。换句话说,想得君王扫一眼都难,如何不让志向朝堂的举子们失望?

  杨瓒随众人起身,唤来书童,一并前往贡院。

  刚行至门前,忽遇一匹快马迎面驰来,马上骑士拉紧缰绳,隔得尚远,便已高声道:“恭贺保安州涿鹿县举子杨瓒杨老爷高中今科贡士第五十九名……”

  声音传来,众举子定住脚步,纷纷转头,想看看杨老爷是哪位。

  李、王、程三人先是愣住,旋即现出笑容,连声道:“恭喜杨贤弟!”

  杨瓒立在门前,看向报喜的差人,笑也不是,哭也不成。

  倒是书童反应最快,取出两个荷包,暗中扯了扯杨瓒的袖子,提醒道:“四郎,报喜要给赏钱。”

  杨家世居宣府,虽不是豪强巨贾,却也是当地望族。

  杨四郎今番赶考,除了家中父母兄长打点,更有族人送来的盘缠,数量相当可观。

  弘治年间,美洲白银尚未流入,宝钞虽也贬值,却还没成为废纸,白银更是实打实的硬通货,一百两便足够一家五口舒舒服服过上不少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