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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果已有人对他表示关切,需要我帮忙,我也必定不吝施予援手。

  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来往的人群漠不关心,隔壁打球的人漠不关心,在我之前看见的无数人也漠不关心,为何独独要我关心呢?如果我内疚,难道他们不内疚?

  这么多人当中,难道没有一个比我更仁慈、更热心,居然把这重大责任留给我这个平凡渺小的人物?

  我的确只是个平凡渺小的人物,无须把整座公园的内疚一肩扛起。在摩肩接踵的都会里,我是个无名无姓的居民,面目不清的行人,像一粒泡沫在汪洋里旋生旋灭。泡沫的起灭既无损于汪洋,自不必对汪洋负任何责任。

  但那人实在可怜,基于某种固有的同情心,我应该有所行动。可是公园里的人果真都像我这么冷漠无情吗?

  我相信不会。也许已经有人问过他,他并不要紧;也许有人叫了警察或救护车,只是还没来;也许,他真的是在睡觉,或休息,并不希望别人打扰。我想了种种理由,安慰自己。

  对了,警察。公园里不是常看见警察吗?

  我可以去找警察。

  于是,快步间杂着小跑步,在公园里四处寻找。即使在匆忙的行动中,我也不能露出丝毫急躁,不能让人看出我对这件事的关心,否则岂不有损颜面?

  我可是土生土长的都市人呢!跑了大半个公园,触目所及尽是一派升平景象,每个人都是从从容容,安祥和乐,跳舞,做体c,散步,聊天,听歌,看起来没有人晓得公园的一角躺着一个人。没有人着急,没有人内疚。而警察不见半个。

  就在我已经放弃的时候,一个警察骑着摩托从我眼前过去。我来不及喊他,跟着车子跑了几十公尺,看他往事发的方向骑,才慢下了脚步。

  他大概是来处理这件事的。

  慢慢走到现场,果然看到警察已在那人身边。

  这时人迹稍多,一如往常,在附近驻足的人也敢正眼瞧那里了,但仍维持着都市人的派头,不聚集围观,不过分好奇,一副与己无涉的神态。

  如果你惯于指控都市人的冷漠,那么,我不妨在此申诉,冷漠也是都市人的分寸。有了这份冷漠,在太过拥挤的空间里,才不会互相干扰。

  我无从得知是谁报的警。也许是某个表面上冷若冰霜的行人,也许是说“好可怜”的那位老兄,也许就是隔壁泰然自若打球的人。

  整个公园那么安祥,那么冷漠,在但在冷漠的外表下,我看不清有多少的热情和内疚。千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