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沧浪
  薛高雁唇角一勾,为那坟头上了一抔新土:“什么贾公。长眠于此的,只有薛狗蛋的夫子。”

  “夫子,夫子,他到底教了你什么,值得你把一生赔进去?”沈银语调发颤。

  薛高雁笑笑,仿佛又见那晚地狱般的火焰中,一名容貌普通布衣染尘的男子走来,向他伸出了手。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男子开始轻轻哼唱,带着一如在那夫子面前的紧张和认真,唱着唱着就红了眼眶。

  他自始至终教他的,不过这一句罢了。

  ……

  秋试。登高大雁塔,金榜题名时。

  一袭白衣的他来到贾氏大宅的家塾,向那书阁之间手持戒尺的男子一揖,愧疚又愤怒。

  “学生,薛高雁,问夫子安。学生有负夫子教导,仅得探花。”

  男子放下书卷,一划而过的诧异,他太清楚这少年的天资,仅仅用了六年,就把人家寒窗十年的书都读完了。

  当年那个大火夜里笑得阴恻的小鬼头,已经被他的戒尺,“打”成了个锦绣文章谦谦有礼的书生。

  少年忿忿:“学生本应是状元,只因沈家沈锡参考,上面谄媚沈家权势,把他提到了第一,故学生落了下来。”

  男子重新执起了书卷,问:“尔当如何?”

  少年齿关咬得咯咯响:“学生已向京府递了状子,告沈锡舞弊,击鼓数日,但都被打了出来,别说审了,都没人理的。”

  言罢,少年撩起衣衫,露出后背骇人的棒痕,血迹蜿蜒,甚至有些能看见骨头。

  男子眉眼安然,似乎早有预料:“尔又当如何?”

  “再告,再击鼓。我就不信,缩头乌龟官们能窝一辈子。”少年攒拳。

  “若尔这样做,只怕就不是背上的伤,而是小命都得丢了。”男子抬眸,淡淡的笑。

  少年疑惑。却听得男子道:“非常之世,当用非常手段。不必告官了,尔登高大雁塔之时,诵骂官狂词,必引得满城瞩目,彼时圣人亲传,定能试出真假状元。”

  少年下意识的往后退:“此不符夫子所授。夫子教学生常记礼义廉耻,天子脚下,有违君子之道。”

  然后,那一瞬间,他见到了最亮的光,在男子眸底炸裂。

  “沧浪之水清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