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9
块四四方方的牌子截留。

  牌子被铁钉钉在一根插进土里直立的木棍上,底色鲜红,字和画都惨白,顶上一行是高棉语,看不懂,不过没关系,中间的画和底下的英文表达的是一个意思。

  画是骷髅头,颈部斜着交叉的大腿骨架。

  英文是“danger!mines!”。

  两个单词,两个感叹号,不可谓不慎重。

  小心地雷。

  这是雷场。

  在吴哥景区,向导会反复提醒游客不要去丛林深处探险,还会摆出最新数据:2016年前8个月,就有一百多位外国游客意外身亡。

  联合国预测,凭着目前的技术,想肃清柬埔寨地下的埋雷,需要六七百年。

  所以在这里,地雷不是战争传说,也并不遥不可及。

  丁碛唾了口带血的唾沫,向着丛林深处笑了笑。

  临行前,干爹丁长盛交代他说,见面之后,尽量放低姿态,易飒这个人很危险,脾性尤其古怪,心情好时是菩萨,心情不好就是夜叉。

  他以为丁长盛只是说说,没想到她是真狠。

  送他这么大见面礼。

  ***

  第二天没太阳,阴雨天。

  不过在这种地方,阴雨天可以称得上好天气,毕竟会凉快那么一点点,宗杭从床上爬起来,先照镜子,觉得伤势在好转,脸又端正了一些。

  心情一好,刷牙都不安分,嫌洗手间施展不开,摇头晃脑刷进了客房,又刷上了露台。

  正要对着满目阴云直抒胸臆,耳边忽然传来井袖压得低低的声音:“你小声点。”

  他的牙刷是电动的,嗡嗡声如群蜂密噪,有时的确扰民。

  宗杭赶紧揿了停止,然后带着满嘴牙膏沫子转过头。

  井袖正倚在栏杆上,和前一晚的状态判若两人:人像在蜜罐子里浸过,神态恍惚里带点痴,眼角有止不住的笑意,笑意里都是知足。

  宗杭看露台的玻璃门,是关上的。

  难怪让他小声点,宗杭不笨:“他回来了?”

  井袖嗯了一声,目光有点飘:“你说,他怎么会回来呢?”

  这个问题,从半夜那人在她身侧躺下开始,就一直在她脑子里绕。

  宗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