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
  你们说,你们简单快乐积极,我说,错!

  你们迟钝麻木加肤浅,所以迅速而一劳永逸地跌入生存的细枝末节当中,如同灰尘落入古老木板的裂缝,你们一点也不知道,有些与你们一样的灰尘,曾被某些怪风吹离了木板,从高处俯瞰过,虽然那灰尘并未看清什么,但他始终知道,所有的一切并不是如此。

  不得不说出真相,真相是,我敏感。

  也许,我只是敏感罢了。

  我少时便嗅到距我几十年外的死亡的气息,当然我也嗅到很多近旁的生的气息,每一项生之细节都与死之细节相对应,使我过得与你们不一样,情况就是如此。

  市俗生活总是在一段时间后使我厌倦,从小就是这样,在那无力的时候,我得使劲地让自己喜欢一切,才能像别人一样生活,这种困难是很难与不敏感的人讲的,我有时嘴欠,忍不住嘟囔一句,朋友,你忙什么呢?知道你会死吗?你靠忙碌来逃避管用呢?

  老牛五六年前曾在电话里嘲笑我,说我是“市场上的斯宾诺莎”,这讽刺当然是开玩笑的,说的却是那些从未跃起过的灰尘的快乐。你们的世界比较牢固,你们一直生活的山d中,但我曾闻到阳光,柏拉图也曾在山d中闻到阳光,他说,“世界不这是样子”,斯宾诺莎同样敏感地闻到阳光,“上帝可能是另一个样子”,他说,他说………他跃起过,但同我一样,也没有看清楚世界。

  佛陀宣称,在终极尺度上,世界是看不清的,无从说起的,因为很难说有眼睛,也很难说有世界,佛陀曾于禅定中照见五蕴皆空,我猜他几乎已达到想象与真实的边界,佛陀是敏感者,这位敏感者曾跃起很高,并自认为那是顶点,他已得到全部信息的本质,他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缘,相续相依,但因缘是什么?沿着这一条路追问,会被问到语言之外,在那里,我统一称为人类想象力控制的王国,那里有很多我们未曾察觉到的信息,在那里,我们是梦,你们也是,一切都是梦中梦。

  佛说,我不是佛,没有佛,佛未说过一句话。信佛的人说,也许有语言,也许没有语言,所以讲不清,他们认为自己讲得清“讲不清这一件事”,当然了,这种智慧我能理解,在价值判断上,否命题永远是更容易对的,因为否命题更开放。

  敏感者一般在直觉上喜欢否命题,他们感到死亡的压力,他们的反抗或叛逆之后,会留下一片废墟,他们的工作多半是在那废墟上展开的,那便是自由,拥有了更多的信息,便可让一切重新开始,于是世界不再是原来的样子——想象的翅膀终于展开了,他们凌空飞起,寻找出发地,寻找家园,寻找新的休息地,寻找我们可以安睡的地方,有人还会寻找我们最后的目的地,这是狂徒在飞,呵呵,壮丽的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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