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
端,娴提着草编挎包朝箫招手。箫意识到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在等着她。

  跟我去铁路口。他卧轨了。娴说。

  箫的脸色发白。她僵立着说不出话。

  他装得像个正人君子,干这种下流事。他这是自食其果。娴说。

  箫跟着娴赶到铁路道口,邹杰的尸体已经被拖走了。铁轨上有一大摊血,在阳光下呈现出奇怪的紫色。风吹动路上的灌木丛和杂草,箫凝视着那摊血,浑身颤抖。她感到一切都如在梦里。

  芝坐在枕木堆上,她双手捧着一只被血溅红的解放鞋。邹杰的丧生使芝的精神有所缓和。芝对着鞋子说了许多话。

  邹杰,你不该和我结婚。芝说。

  邹杰,我不该吓你。我说要去告你,我其实是吓你的,你是个大男人,为什么就害怕了?芝说。

  箫站在风中。一列黑色的货车从她的身边轰隆隆地疾驰而过。箫注视着那列货车远去,最后消失在天边,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三个女人站在铁路上面对那摊紫色的血。这是1972年的一天,箫十四岁,箫十四岁的时候开始成熟了。

  箫十六岁那年自愿报名去了农场c队。箫本来可以留在城里,但她一心想离开芝和娴,还有红旗照相馆楼上的y暗潮湿的家。这是她早就酝酿过的。箫的选择充满了时代意识,因而受到了普遍的赞誉。箫自愿下乡接受再教育的通讯报道发表在1974年的《解放日报》上,与当年芝在水泥工地上的照片刊登时间相隔十六年。

  箫去了农场以后才发现她陷入困境之中。在苏北荒凉的盐碱地上,生活的艰苦和劳动的强度远远超出了箫的想象范围。箫在水田里c秧时觉得自己像一只迷途的小狗,她的纤弱的身体无法承受农场生活。箫想回家,但家已经变得模糊而遥不可及了。许多个夜晚,箫在茅棚里听见大风吹过苏北贫困的原野,她想着红旗照相馆楼上的家,想着芝和娴的脸,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箫感到一种真正的孤单和恐惧。

  箫下定决心回城。她采用了一个女友传授给她的病退方法,用冰块在膝盖上长期摩擦。女友说,咬咬牙,坚持一个月你去医院,医生就会诊断你有关节炎了。1976年冬天,箫抱着一块冰躲进农场简易漏顶的厕所,她仰望芦席棚顶上露出的灰暗天空,用冰摩擦着双膝。箫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对自己说,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呢?

  箫的故事(2)

  箫后来拖着两条僵硬的腿返回城市。她真的患上了可怕的风湿性关节炎。在肮脏拥挤的乡村公共汽车上,箫坐在她的简单的被包上想象回城后的生活。她感到一片茫然。当车窗外的田野农舍最后消逝时,她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