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
�我把它打死了。芝没说什么,她想,但愿真的是一只苍蝇。

  芝的敏感多疑的性格导致她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好几天闷闷不乐。邹杰不知其中缘故。他说,你这人怎么情绪无常,前两天不还是挺高兴的吗?芝烦躁地说,你别管我。我们没有自己的家,我是高兴不起来的。邹杰说,是你自己要住过来的,你要不想跟你母亲过我们就回家。芝摇了摇头说,那也不是我的家,不想去。就在这儿住吧,她迟早要死,死了就安心了。

  以后的夜里芝做了许多类似的梦。其中有个梦是娴站在邹杰的背后替他整衣领。这也是芝惟一敢回想的梦境。这些梦折磨着芝,芝知道一切应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民谚,她怨恨自己为什么老想这种无聊肮脏的事,况且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即使她不相信母亲,她也应该相信邹杰。邹杰与母亲是格格不入的两种人。

  后来芝想起那段时间自己古怪的心态,觉得很可笑。她只能把一切归咎于她内心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它由来已久,芝记得她很小的时候经常被母亲反锁在屋子里,她害怕极了。她很小的时候,有个牙科医生经常到家里来,他一来母亲就让芝到另外的房间睡觉。芝一个人在黑暗里害怕极了,她光着脚跑去母亲那儿敲门,门始终不开。芝只能哭泣着回到黑暗中,她真的害怕极了。后来芝想起这些往事,她又把一切归咎于对母亲的忌恨与恐惧。芝如果有了办法,她是决计要离开母亲的,可惜她没有办法。芝同时又是个孤僻而脆弱的女人。

  芝的故事(4)

  1958年,芝作为水泥厂的年轻女技术员投身于火热的大跃进之中。她参与了白水泥的试制生产,因之得到了一枚劳动奖章。芝很珍惜这枚奖章,她把奖章放在她的绿丝绒首饰盒里。盒子里还装着一条赤金项链和一只翡翠戒指,那是她结婚后娴给她的全部嫁妆。

  有一天芝正想出门被母亲娴喊住了。娴刚拔了一颗牙,她从嘴里掏出一个沾血的棉花团,对芝说,你还记得黄叔叔吗?他是个牙科医生,你小时候他经常给你吃巧克力的。

  芝说,怎么不记得?他一来你就让我一个人睡。

  我前天去口腔医院碰见他了,他还在当医生,就是他给我拔的牙,一点也不疼。

  芝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黄医生还是那样风流倜傥,头发一丝也不白,腰板直直的,他妻子去年得败血症死了。

  芝明白了母亲的潜台词,她不耐烦地说,你想嫁给他就嫁好了,我不管,我要去上班了。

  等等,让我把话说明白了。娴又拉住了芝,她说,黄医生现在住宿舍,他要是来的话,你和邹杰就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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