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枯秋(6)
  大抵是为了补偿她,或者更好地照顾她,杜浩租了个更大、地段更好的两室一厅的房子。

  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知秋只接到母亲问候的短信,觉得奇怪,便问了杜浩。

  杜浩含糊其辞:“我和他们保证了,这件事我全权负责,以后也是,他们就放了心。”

  知秋不难过,只是遗憾:好歹也共同生活了十几年,感情仍旧如此淡薄。

  最滚烫是人心,最凉薄也是人心。

  身体养得差不多后,知秋回了趟家。

  知夏不在,父母仿佛一夜间老了许多。

  知秋问候几句,一来一回,皆是客套。再没话说。

  知秋回到房间,衣服、香水、挎包、笔电等日常用品,之前准备离家时就已带走,回来的意义,好似只是眼一眼这个家,是否分崩离析。

  结果并不出乎意料,她离开了,毫不影响这个叁人家庭的运转。

  然而她还是收拾出了一箱子东西。

  她抱着箱子走到玄关处,又倒退回来,对他们说:“我以后就和杜浩住,不常回家了。”

  母亲没作声,父亲“嗯”了一声以做应答。

  知秋接着说:“如果……需要户口本的话,我会找你们要的。”

  母亲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神色变得微妙起来,有点讽刺,有点怜悯,有点落寞。知秋猜不透,索性装作没看见。

  父亲点头,问她:“我送送你吧。”

  知秋不知道他为何想尽一个父亲的责了,也许是类似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领了他的情。

  父亲把手插在裤兜里,走在前头。

  他们的家位于一个老小区,设施旧得很,楼道的声控灯早八百年坏了,一直没人修,他们黑在黑暗中,无声地下着楼。

  知秋忽然发现,这个并不伟岸的父亲的背影,有点佝偻,但仍是宽厚的。

  刚来这个家时,为了打消她的警惕感与陌生,父亲想尽办法逗她乐。所以,最先讨得她亲近的,是父亲。与她最后疏远的,也是父亲。

  走出单元门,知秋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桂花树下抽烟的杜浩。

  烟头上一点红,在昏黄低昧的路灯光下,并不夺目。

  夏天蚊蝇多,他站在那里,却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