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微欠了欠身子,心想:“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没的休息了,大概马上会问我得的是什么病。我还是躲开为妙。”保尔这样想着,硬梆梆地答道:

  “不是。”

  “但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您。”

  保尔站起身来正准备走,后面忽然传来一个浑厚而响亮的女音:

  “朵拉,你怎么躲到这儿来了?”

  这女人头发浅黄,体态丰满,黑黝黝的,穿着疗养院的浴衣,坐在藤摇椅的边沿上。她瞟了一眼保尔。

  “同志,我们在哪儿见过面的。您是不是在哈尔科夫工作?”

  “是的,在哈尔科夫。”

  “您做什么工作?”

  “开运粪车的。”

  两个女人哈哈大笑,倒使保尔吓得打了个寒战。

  “同志,您这可算不上礼貌吧?”

  他们的友谊就是这样开始的。朵拉在哈尔科夫市党委常委工作,她后来每每回想起初次相识的可笑场面。

  午后,保尔在“塔拉萨”疗养院的花园里看歌舞表演,意外地遇见了伊万·扎尔基。

  说来也怪,使他俩见面的,竟然是一场孤步舞。

  一个胖歌女搔首弄姿地唱了一首《消魂之夜》。之后,有一男一女跳上舞台。

  男的半裸,戴一顶红色圆筒高帽子,大腿周围摆动着彩色扣环,上身却穿着白得刺眼的胸衣,还套着一根领带。总之他是想打扮成野蛮人,但搞得不伦不类。女的长得并不丑,但浑身飘荡着许多碎布条条。一撮新经济政策的暴发户站在疗养员的圈椅和铁床后面。他们伸长牛脖子,吆喝着捧场。这对男女在他们的起哄声中扭着屁股跳起了孤步舞。戴傻瓜圆筒帽的胖子和女人紧贴在一起晃扭着,做出种种猥亵下流的姿势,场面十分粗俗,不堪入目。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在保尔背后看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保尔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有人在紧靠舞台的前排站起,厉声怒斥:

  “不准再卖淫了,给我滚出去!”

  保尔认出那是扎尔基。

  钢琴不弹了,小提琴尖叫一声,也没了声响。舞台上的那对男女也停止了扭摆。站在椅子后面的那些暴发户悻悻地发出嘘声,向扎尔基骂道:

  “捣什么蛋?好戏全给搅了!”

  “整个欧洲都在跳!”

  “去他妈的,太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