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 任其上令
便亮相一次,技术人员只需数清楚红标便可以算出轮转次数,而他们计数的方法,是用碳棒在竹简上划正字。

  十四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七个飞转的水轮,口中无声念念,手上画笔不停,那紧张的气氛感染了观礼众人,一时间,鸦雀无声。

  李恪大概是唯一的例外。

  后世如果要进行类似的实验,封闭的试验箱里会有成片的液晶屏跳动数字,相比之下,眼前原始的人力运动计数系统实在有些不值一提。

  他袖着手站在田啬夫囿身边为他解惑。

  “标尺负责测量水深,经实测,治水共有三十四处高低相同,其中较为宽敞的就是下尺的四处,早春水深三丈八,按百一论,则是三寸八。达到这个水深,则沙盘才算是复原了早春的治水环境,我本想在上游拦闸,有限度控制流速使测绘数据更准确,奈何测绘时间迁延过长,雨前雨后流速不尽相同,我便是有心模拟也无力施为。”

  “如此做派已是天下仅见,恪君莫要苛求太过。”田啬夫囿感叹到,“我只是不曾想,恪君不仅长于机关、论道,竟对驭下也有如此功力。”

  “驭下?”李恪奇怪地看了田啬夫囿一眼。

  “任其上令,则治之所由生也。此处虽说仅三四十人,但行如一体,执令如山,足可见恪君治下之严,恰和吴子之道。”

  李恪对田啬夫囿的夸赞不置可否。

  精密的机械测试用人力已经很不严谨了,但迫于基础条件,他不得不如此。如果连严苛都做不到,一切靠测试员去猜,他花两个月时间搭建沙盘岂不是吃饱了撑的,直接看着治水猜不就得了?

  田啬夫囿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说道:“早先我听闻国尉为恪君而来,心中多有不信。如今看来,还是国尉慧眼识人,远隔千里,仍知恪君生乃将才。”

  李恪苦笑告饶:“啬夫诶,此事若叫国尉听去,岂不是平白给我惹嫌?莫要忘了,我可是拒了国尉之邀的。”

  田啬夫囿恍然惊觉:“险些将这事忘了。恪君,得国尉青睐何其难也,你为何要拒?”

  李恪当然不能跟他说自己拒绝屠睢的真实原因,只是装模做样叹气道:“我若走了,獏行又该交由何人来做?啬夫为此事付出良多,我不忍也。”

  田啬夫囿感怀莫名,后退两步拱手深揖:“恪君之情,囿谨记不忘。”

  李恪轻巧闪开,低声回应:“啬夫客气了。”

  ……

  待到观察漏刻的精匠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