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助我做镰

  看着李恪死乞白赖的样,癃展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了,他端起小车上的食案送到李恪面前,又提起油镫点燃,摆在几上。橘红色的火光忽明忽暗,只有黄豆大小,不会让屋里更亮,看过去,却能给人从心底带来暖意。

  今天的晚饭是大名鼎鼎的豆饭羹藿。

  其实家里每天的饭食都是豆饭羹藿,早饭如此,晚饭如此,几乎从不例外。

  做饭的豆称菽,是秦朝普遍种植的豆类作物,耐旱,易熟。洒下种子,不必过多侍弄就能收获,而且一年有两季,五月岁中一收,十月岁首又是一收。

  藿则是菽的叶子,鲜嫩时采摘,腌制后是秦朝最常见的咸菜,晒干又是好用的配菜。

  每餐豆饭羹藿自然不是因为它们好吃,而是因为大部分无产无爵的黔首只吃得起这样的饭食,尤其是对李恪家这种劳力不济的家庭而言,更是如此。

  想当年张仪形容韩国贫穷,就说过“民之所食,大抵豆饭藿羹”这样的话,足可见这种食物已经出名到可以代表赤贫的生活状态。

  然而好不好吃都得吃,因为不吃会饿死……李恪提起筷子,认命地往嘴里扒豆饭。

  口感一言难尽。

  菽寡淡无味,含水量也低,为了长久保存又刻意晾干,很难蒸透,含在嘴里像石子,咬碎了又像沙子。

  腌制过的藿恰恰相反,半碗水几片叶,豆叶子被熬化了,喝起来酸唧唧的,近似鼻涕……

  这种饭根本就不能细嚼慢咽。李恪风卷残云般吃完,放下碗筷,抬起头打出一个响亮的水嗝。

  嗝……

  他赶忙捂住嘴,眼巴巴看着癃展:“展叔……”

  “奴不会与夫人提及公子嗝食。”癃展头也不回,两眼直勾勾盯着摆在几上的结构图,如同看见了绝世的美人。

  隐隐约约的,李恪感觉他的肩膀好像在颤:“公子,此图是您所作?”

  “这屋里又没别人……”

  癃展又拎起那个简陋的镰头模型:“此物呢?”

  “虽然看着难看,但这只是参考用的,可以让制图更准确……”

  癃展指着结构图说:“奴从未见过此种器具,不知作何用处?”

  “镰嘛,自然是收割用的。”

  “此镰模样如此怪异,莫非有神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