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
�声音在头顶轰鸣,那声音似乎无处不在,在人的心头上缭绕——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她吓得浑身湿透,钻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最可恶的是村里的一些男人竟然打起了茂华的主意,借着要给她壮胆,晚上坐着不走。男人说着一些令她头皮发麻的话,添盐加醋地形容着那个女人死时的恐怖模样,半夜三更在外面学鬼叫,专门吓唬她。后来婆婆让小儿子给茂华做伴。

  当地有兄弟给嫂作伴的风俗,叔嫂可以随便开玩笑,甚至睡在一条炕上,第二天人们会问:“晚上有没有摸你嫂的奶?”做兄弟的便会还击一句:“你才摸你嫂的奶了!”

  兄嫂顶母。许多从小离开母亲的兄弟都由嫂嫂一手抚养大,甚至一边喂自己的孩子,一边喂自己的兄弟吃奶。但做哥哥的是不能跟弟媳妇开玩笑的,更不能住在一个屋里,就象公公不能和儿媳妇开玩笑一样——兄长顶父呀!村人开玩笑,弟弟会把嫂子压倒在地抢东西,衣服扯烂了,弄得满身是泥嫂子也不会生气。哥哥看见弟弟媳妇就得躲开,被人开玩笑,也决不能还口,否则人们就会笑他没廉耻。说来也怪,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多少年来,很少听说过叔嫂偷情的事情。

  小儿子十五岁了,正在上初中,每天晚上要在灯下看很长时间书。小叔子对嫂子的遭遇很同情,茂华不识字,他便经常给她讲故事。后来他考上了大学,还经常回来看他们。

  四、房子的梦

  茂生的爷爷是晚清秀才,解放前做国民党科员,主管县里的档案工作。爷爷一辈子积德行善,很少得罪人。解放后家里在县城的几十间房子被没收了,在塬上的几百亩良田被没收了,在北沟的几座山林被没收了,他带着家眷来到妻子的娘家,被定为地主。胆小的爷爷抱着一箱子古字画跳崖自杀,留下两个尚未成家的儿子,天天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茂生的大伯四十多岁才跟西塬上的寡妇结了婚,大妈的男人死了,留下两个孩子,无法生活。大伯从小吊儿郎当,除了喜欢做银活,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在女人面前显殷勤,家里却什么也不干。大妈来之前茂生的父亲跟大哥一起住,后来他便搬到破窑里了。茂生的母亲素云是跟外婆逃荒而来的,到塬上后病得走不动了,饥寒交迫,被父亲收留,成了一家人。

  那时父亲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没碰过女人。母亲的到来无异于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让父亲足足幸福了一阵子。无奈这个从小纨绔的子弟跟他哥一样,不谐农事,人又邋遢,因此被认定是要打一辈子光g的。

  茂生母亲是南方人,不习惯北方生活,但在那个年代,能保住性命就很不容易,容不得她适应不适应。那孔破窑父亲说不会住多长时间的,房子一定会有。母亲盼了二十多年也没把房子盼来。眼见得孩子们一个个长大,大儿子茂民已经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