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吴庄( 七)不期而遇
�,语录本晃成了红海洋,鼓倒掌的声音此起彼伏。

  持人反复摆手示意,把手比划成“t”字叫大家安静,这场擂台赛才宣告结束。直到公革委会任把奖品铁锨一张和红宝书一套捧到她面前,女标兵还意犹未尽,嘴里念念有词准备着新的一段呢。当年背语录时她还是满口乡音。当了广播员就甩开京腔了。与此同步也就往脸上涂开了雪花膏、泼开了香粉。后来又戴了副宽边儿黑框子眼镜儿。做姿作态地模仿起城市工作人员来了。

  为什么送她个“京壳儿”的别号呢?大概是有其京表无其京实的意思吧。据说她咬京腔咬不准,广播“今天公收兔子”时,播成了“收裤子”。河东十一村的老姓都大眼瞪小眼,搞不清公要“大裤子”、“小裤子”干什么。如吴天保之流满嘴浑话的就演绎成让男女老少脱裤子了。好长时间,被河东十一村传为笑柄。

  不过,她的走红令河东乡亲们很是羡慕呢。记得文景初中刚毕业来,她娘曾打趣道:“你们整天唱呀跳的,都白费鞋袜。没一个能象人家混个收裤子的!”

  今天,文景撞了当年明星,心中着实惶恐。面对人家的谴责,真不知说什么好。她裤子上的土本来拍干净了,但垂了头还在用那花格子头巾抽打。倒象故意提醒“京壳儿”注意“裤子”似的。

  “你怎么一言不发?象个没事人似的!”那售货员把身子一扭,亮出个穿一身深蓝涤卡制服的男人来。这售货员因男伴的不配又转移了攻击目标。大概是车把撞歪了,那男的正背朝她们,双腿夹了前轮,在认真矫正把手哩。

  “没伤车子吧?”陆文景忙问。她希望那男子能宽容些。

  她猜测他(她)们是一对夫妻。因为求情托人搬门路好不容易买到辆新车,两人兴头正浓,男的驮了女的出来兜风。她为自己搅乱人家的好心情而惭愧。同时,听了那“蹦达”二字,也不免害臊。

  “哎呀,是春怀大哥吧?”

  那男子一转身,陆文景便认出他是春玲的大哥赵春怀。在这难以抽身的关键时刻遇到了同乡,文景既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

  “哦,你是”赵春怀从记忆中一遍,突然醒悟道:“对,你是富堂叔的女儿陆文景。变化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