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
  他低头看着她,眸子里映着灯火的光亮,他身后的屏风映出斜逸的梅花影影绰绰,沉余吟看得一愣,毛笔的顶部戳到了下巴。

  “梁大人,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她好像认得这模模糊糊又隐约的烛光,认得一片辉煌灿烂中他长身玉立的身影,像被拉近了又扯远,始终看不清晰。

  梁承琰显然地一怔,但目光淡淡,语气也一如平常平稳:“殿下与臣之前未曾谋面。”

  “这样吗?”沉余吟仰起头,眼睛眨了眨,好像是在对自己笑,“那你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

  染绿在屏风后,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周遭好像突然静止了,承露宫内安静无比,甚至能听到水漏滴下的水声。

  梁承琰微微靠近,却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他的手触及桌上另一只笔的笔尖:“殿下看错了。”

  “本宫都还没说是什么眼神,你怎么知道本宫看错了?”

  她反问的恰到好处,梁承琰的手顿住。

  沉余吟才觉得这人也太奇怪,她也说不清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却觉得温暖无比。

  听染绿说起来他像是个手段狠辣的人物,看她的眼神却始终平和温柔。

  看错了,看错了?

  沉余吟懒得再去想,挽着袖子提起笔蘸了一点墨汁,刚要下笔写字就被人止住。

  梁承琰走到她身侧,手指轻轻止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手要稳。”

  看起来不怎么爱搭理人,不还是教了。沉余吟勾唇一笑,将手放稳了,笔尖的墨色在纸上扩大。

  她字小娟秀,是女儿家的字体。梁承琰看着她提笔写下的叁个字,心猛的一沉。

  “本宫写的自然没有你写的好看,梁——这个字笔画也太多了,”沉余吟指着她写下的他的名字,“可是你的名字很好听,本宫很喜欢。”

  她低着头说话,自然看不见身侧人的眼神。还要再提笔时,他弯腰,手轻轻握在了她的手上。

  沉余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压着身子,却很克制地没有碰到她,只有手与她接触。他的手指有力,几乎是带着她的手腕走,在纸上留下行云流水般的笔迹。

  是一个“吟”字。

  梁承琰松开她的手,只不过低头的功夫,纸上的笔迹被一滴水渍晕开,是一颗大滴的泪,落到了一片墨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