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如许江山(下)
r />   她细细琢磨着,不由得翻身,隔着这薄帘去望他被烛光勾勒出的身影。

  虽是离得这么近,可却如隔了千山万水一般远。

  从他二人相见,她便再没唤过他一声&l;陛下&r;,而他对她更反常态地以&l;朕&r;自称,疏离之感油然而生。

  做臣子时本该疏远着他,可她与他却是那般亲密;如今她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却比君臣之间更不如。

  想到这个字,她便觉得万分讽刺。

  不过是要两个各怀心思又兼国恨家仇的人,以这天下苍生为念,拿一纸黄诏拴在一起罢了。

  她想着,不由轻轻阖上眼,再次翻了个身。

  入夜没多久,有人入帐呈报。

  她竖耳,隐约听得是北面来的捷报,说是狄念统军双夺重镇,而之前在建康路北面的赵平空、郭铭二部亦奉诏率军南下。

  听到狄念得胜的消息,她的心底才稍稍好过了些。自己当初令金峡关外禁军退守三十里,噩梦不知连做了多少夜,生怕狄念之部会因她此举而出个什么差错。

  幸好,幸好狄念无事。

  将领报完北面军情,又与他报了其余京畿禁军在三路剿寇的详况。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在听,偶尔会插话问一二句,所谈之事是军中机密,但却毫不顾忌人在内帐的她。

  他如此不防她,却让她心中愈发没底。

  可是她无法细想,也不愿细想只是掩袖遮眼,蔽住那头传来的烛光,轻浅地睡了过去。

  夜深之时,猛烈的杀伐之声陡然而至。

  她惊喘着醒来,却发现四野俱寂,方才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可那梦境是如此清晰,梦里面的他持枪纵马,血染铁甲她心口一下子痛得发搐,起身一把揭开帘子朝外帐看去。

  烛光依旧昏黄,帅案上物什略显凌乱,笔上朱墨已干,孤零零地被搁在案前。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眼紧闭,呼吸平缓,纵是睡着了,身子也仍旧是挺得硬直。

  她怔怔地望了他一阵儿,见他一切安好,这才拾袖轻擦额上的冷汗。

  秋夜甚冷,帐中更是阴潮发寒。

  她轻手轻脚地下地,拿过一旁的外氅走近他身旁,小心翼翼地盖上他的身子。

  可她才一触他,他就猛地睁眼,似是惊梦,然后一把攥住了她轻碰他肩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