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折枝(上)
  那段时光,叁个人的纠缠。

  他和她都离去之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守着记忆。这样,也好。

  起码我的孤独,是真正的孤独。比灯火阑珊下的寂寞要更容易忍受。

  “少家主,云妃娘娘召您入宫探望。”柴远对着书房内的少年说。

  “阿姐?”江之邺抬头,清隽的五官溢满喜色,“好,你去回她,我立刻就到。”

  少年放下手头的毛笔,总是故作老成的神态如冰雪消融。柴远叹口气,只有见大小姐时,少家主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只有在大小姐江云面前,那个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的少家主,才仿佛又变回了往日天真的孩童。

  意气风发的清朗少年,一身霜青劲装,不要马车,自己骑着一匹骏马如风冲向了皇宫。

  大红宫道中,马蹄踏过飞花,掠过层层宫墙。飞扬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利落地翻身下马后,小跑着进了云妃的寝宫。

  “阿姐!”江之邺把马鞭随意往腰间一别,撩开纱帘,“你许久未见我了,我——”宫殿内的二人纷纷转头看向他。

  声音断得突兀,兴奋还卡在他的嗓子眼。

  难堪,失望,如鲠在喉。

  “阿邺,你来了。”床上云妃柔柔地靠在枕上,她的床边,坐着那个身穿皇袍的男人。正握着她的手,轻拍了拍,“来了?那朕就不打搅你们了,云儿,你好好休息。”

  他看着她的目光温柔缱绻,她仰望他的姿态崇拜臣服,像一棵缠附他而生的菟丝花。

  “多谢陛下。”她的樱唇还透着红肿,江之邺被烫到般扭过头移开视线。

  江家的少家主倔强喑哑地站在原地,没有说一句话。他在阿姐的眼里看到了不认同,看到了失望,偏偏没有见到他时的喜悦。

  斐良经过江之邺的身边,微微颔首,没有把他的无礼放在心上。

  是了,他自然不必将他放在心上。雄霸一方的江家早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只要江云还在宫里一天,江之邺便决计不会与他作对。

  多么聪明,又多么恶毒的男人。

  “阿姐,找我何事?”直到斐良离去,江之邺才仿佛从定身术中解脱,迈步走向躺在床上的江云。

  他已经习惯了,甚至主动询问她这次见他的理由。是又要江家帮斐良什么,还是又有宫妃找她的不自在了? 因为除此之外,她是从不会想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