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杀心难耐
; 推开院门,远远眺望着山下的钱塘城沉在茫茫的雾色里一片宁静,一如潜藏着汹涌暗流的海面。

  他晓得道士快意恩仇,可有些人杀不得,有些地方更是千万去不得啊!

  急得快挠秃了一腮黄毛。

  终究长叹一声,迈出了脚步。

  …………

  城市一片寂寂。

  连夜夜醉生梦死的胭脂河畔,而今亦是欢声寥寥,灯火稀微。

  若是懵懂凡人,不明就里,大约只觉城市萧索幽寂得叫人恶寒。可在鬼类眼中,却分明见得诸鬼使在各坊神祠中肆无忌惮掀起滔滔恶气;护法神们或高据寺观监视人间,或于街道上空呼啸而过大展神威。

  双方互不干扰而又隐隐对峙,却惊骇得城中三成居民不敢稍有声息。

  好在,城市下头有着蛛网般蔓延的阴沟暗渠,它们联通着城市每一个隐蔽的角落。它们当然十分危险,滋生着许多阴暗的故事,也潜藏着钱唐城中最大的恐怖。

  但黄尾偏偏对这些沟渠,至少大部分,了若指掌。

  他小心绕过神祠的所在,避开神将的视线,到了城东一座大宅前。

  这宅子唤作积善堂,是人牙子头头刘巧婆的老巢。

  在寸土寸金的钱唐城内占地颇广,外墙修得尤为高大厚实。高高的仿佛畜棚的栅栏,里头逃不出,外头窥不进;厚实的透不出一点儿声音,隔绝墙内外,仿佛两个世界。

  有好事人称,某年八月头潮水逆涌,漫灌坊市,泡坏了积善堂外墙,墙上裂开了一条小缝隙。有乞儿不知厉害,靠着墙脚借檐下尺寸之地过夜。仅仅一宿,那乞儿便患了失心疯,逢人便说,那高墙阖锁着的是幽冥地府,缝隙漏出来的尽是死人们的哀嚎。

  某夜后,消失无踪。

  黄尾蜷缩在墙根的阴影里小心挪动,不敢甩开脚步,更不敢攀上墙头,唯恐召开鬼神注目。积善堂诚非幽冥地府,却真有一条小缝。

  他绕开大门,到了那处缝隙前。临到头,却踟蹰得很。刘巧婆可不是简单的人牙子,而是能量广及南洋,成为鬼王坐上宾客的狠人。

  其巢穴不是地狱,何尝不胜似地狱呢?

  他怕得很,尾巴都夹在屁缝里打抖,若非已是死人,恐怕心肝都要跳出胸膛口了。

  况且,道长真的在里面么?或许,只是自个儿胡思乱想。

  黄尾附耳听了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