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他猜测他爹正好要封印一个毁天灭地的妖魔,才没能赶回来接他和他娘回仙山。他自己让自己信以为真,揣着这个理由解释为什么他爹不来接他,向流鼻涕的小邻居和一块儿打手心挨板子的同窗炫耀他的琉璃十八子。他姨也抱着这样的希望,期盼将来某一天他爹从天而降带他走,顺便为了报答他姨的养育之恩捎上他表哥,两兄弟欢欢喜喜一同修仙。

  只不过他爹封印了十八年的妖魔,到现在依旧一个影儿都没有。几年前小姨托了个云游的老道向无方山捎信,也没个回应。大家渐渐明白戚隐是个私孩儿,娘早死爹不要。

  他姨对他的态度渐渐变了,从前和表哥一块儿睡在有月洞窗的上房。现在他只能睡在破了顶的阁楼。要不是怕邻里流言蜚语,只怕他连蒙学都上不完。他姨留着他纯粹是因为买仆役钱,前年年初家里买了个女使进门,为此心疼了老久,恨不得把那个女使掰成两个人使唤。

  戚隐没什么想头,自从认清了他没爹没娘的现实,他就认认真真当起了他姨家的帮佣。他就是这样一人儿,没那个机缘修不成仙,也没有那个脑子去考科举,普普通通,一辈子望得到头。

  他烧旺了柴火,往药吊子里放阿胶熟地黄,又倒上水。这是他姨每天早晚都要喝的养颜汤,他姨年纪大了心却不服老,家里最让她讨厌的其实不是戚隐而是女使小圆。小圆进门的时候十三岁,瘦巴巴一个小丫头,蔫巴得像路边的野草,在家里待了三年,竟出落成了唇红齿白的大姑娘,洁白的颈项和圆润的肩头,走路的时候露出笋尖大的三寸金莲,家里男人见了她都两眼放光,除了戚隐。

  “起得这么早?”门槛跨进一只穿着牡丹红的绣花鞋来,戚隐扭过头,正瞧见小圆冲他笑。

  戚隐挠了挠头,说:“煎药。姨最近起得早。”

  药吊子正在烧,咕咚咕咚地响。他踅身去拿蒸笼蒸馒头,一低头,正瞧见灶台上煤灰印出来的两瓣屁股印儿。印子肥圆,看得出它的主人很是丰腴。不自觉瞄向边上的小圆,她正揉着面团,腕上戴着乌藤镯子,紧紧地贴着肉,帕子都掖不进去。

  许是察觉到戚隐的目光,小圆扭过头来看他,眸子里有揶揄的笑意。戚隐讪讪地回目光,默不作声地抹干净印子,把蒸笼放进灶里。

  “哎,我出汗了,头发黏在脖子上,你帮我撩一下。”小圆说。

  戚隐望过去,一缕黑鸦鸦的发丝掉在她白腻的脖颈上,不知道怎的,戚隐莫名想起菜市场挂在肉架上的白猪肉。戚隐把一叠湿布放在她面前,说:“你擦擦手,自己撩。”然后就出去了。

  小圆脸色一僵,把面团扔到案板上,“嘁,装什么装!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