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夜上去壳
>   方清樾在竭力躲避冲突。

  她大部分时间在愧疚和难过——这都在很细小的地方,因为不知道母亲喜欢吃的菜,不清楚药物过敏史而愧疚,因为母亲的云淡风轻,还有病例上那句“育有一女”而难过。冷战热战被这种情绪裹挟,缠上封条,她所能做的似乎只有压抑、遏制、迁就。

  但她确实又像个后青春期的小孩,一旦家长接近自己的领地,就敏感地竖起全身的刺。

  只有缩回安全所,独自整理房间、看综艺和睡觉,才能得到片刻的休憩。

  如今这片荒芜的滩涂闯进一个人,也不能说闯,她更像涨潮的水,正无声无息侵染着沙土。

  盘子里饭是用小碗倒扣的,很少,两个鸡蛋裹起来绰绰有余。卧室的桂花开了,甜丝丝的味儿绕到客厅,漫过窗户,此时此刻谈话在香热中发酵,女人正笑她小鸟胃……

  而更多的,衣柜里多了两叁件衣服,漱口杯挪到常用位置,客用拖鞋也不再放进鞋架。

  她当然不是每天都来,偶尔去乐达跳舞,就顺路回家了,要么上夜班、加班,她们的时间很容易错过,一两次后,方清樾就主动提出给她一把钥匙。

  “哎,我要是个江湖骗子,这下可以宣布毕业了吧。”

  “小傻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嗯?”

  女人亲吻她的锁骨,在胸前落下湿热的吻。

  知道啊,她缩紧身体,盯着灭蚊灯的蓝光,安全所接纳另一个主人,一把钥匙换来等她的灯。

  她所有亟待填补的缺口,都得到了安慰。

  只是陷得太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回神了。”江澜喊她,“宝宝,你现在的眼神跟糖糖一样。”

  “?”

  “让我看看你是哪块小点心。”

  方清樾拾碗筷的动作一停,红着脸说:“我没……”

  “噗,”水龙头哗啦啦冲着洗涤剂,化学制品散发着青柠香,江澜甩甩手上的水,“那我让你困扰了吗?”

  “……有一点。”

  这个答案女人并不意外,她偏偏头,问道:“想聊聊么?或者你有什么想问我。”

  方清樾咬咬唇,其实不需要,现在挺好的,正因为感情上没有牵扯才能享受安宁,哪怕在暗恋,也已经足够了,目光滑过倚着流理台的江澜,又缓缓落到地面,“岚姐,你是个很特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