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白夕白女士(11)
经在香港完婚,最后才是阿姐在听筒里说话,她的声音熟悉又有点疲倦,措辞客气,解释说这次是回家省亲,问我过几天能不能回去,我说我尽量,但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我也要复习。

  隔了半晌,她似乎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才问我:“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答应去看你的……还想请你来港玩几天……”

  我笑了:“不用了,我知道你在香港忙着跟陆家打交道,也不要急着把大陆的穷亲戚晾出来给人看,我也不是那么得体,见了明星都要叫的,去了倒是给你丢人。”

  她打断我:“你不要这么说,再怎么说,我们是亲姐妹,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我仍笑着,不知该如何接应,只能闲来一句问:“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怀着孕,不要太辛苦。”

  阿姐在电话那头忽然顿了顿,接着轻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孩子掉了,我没保住,所以我拖到现在才回来……”

  “啊,怎么搞的?!”

  “人心叵测,难免恶意难防。”

  我听罢,犹如五雷轰顶,一些从未想过的事情闪进脑中,虽不知阿姐在香港经历了什么,但却迅速感受到了那个富商家族的凶险环境,姐夫陆绍礼本就身份不明,地位不稳,又携了怀孕的阿姐从大陆去港投奔,不管老爷子如何欢喜做祖,也总有他人视为眼中钉,尤其那边社会人情又不懂,听人说正房抬抬的儿子还有黑社会背景,阿姐和姐夫难免羊入虎口,陷入家族争斗。

  现在想想,阿姐平日里在朋友圈虽秀了不少新生活,但想必也都是强颜欢笑,打肿脸来充胖子。

  “阿姐……”我反而不知该怎么安慰,姐妹连心,哪怕我们同父异母,骨血也是相通的,我开始怀疑她这次回来就不会再回香港了。

  “你一定来,我现在就想见见你。”

  挂了电话,我抱膝而泣,把坐在对面码代码的沈康吓了一跳,我没说,他也没问,只是起身走过来把我紧紧抱住。

  农历腊月十八,宜远行,宜嫁娶。

  沈康陪着我坐火车再转长途汽车回到了西塘堡,没有冬天的岛就像以往一样,万物如春,我在熟悉的渔排河堤旁见到了阿姐和陆绍礼。

  他们正手挽着手在树下散步,我从后面大声招呼,他们才一齐回头。

  我张臂奔过去搂住了他们两个,莽撞冒失地抢头看他们,都差点忘了后头还有个提着我行李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