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倚孤城(三)
�不上力。铜雀炉内香雾未尽,门窗四合,烟在黑暗中笔直地往上升。

  长……庚……她张嘴,喉咙嘶嘶地发出些不成语句的音节,生疼。

  她感觉胸膛压着一个石板,呼吸进去的气,破皮篓子般噗嗤噗嗤地在她体内来回钻。她啊啊呜呜了半晌,终于,有个守夜的小侍觉察出响动,端着油灯靠近。

  “圣人,”他颤颤巍巍地唤了声。

  重重帷幔内沉寂了好一阵,才慢慢透出几个字。“叫长庚来。”

  小侍听闻,忙不迭去了,又是死一般的寂。

  陆重霜头疼欲裂。她知道自己没哭,她早过了哭闹的年纪,何况,该死的都死了,没死的,也打算让她们去死。她说到做到,那曾经的恨,全以血来偿还。

  那为何心口某一处仍在隐隐抽搐?

  她不懂。

  少顷,长庚奔入寝殿。他拂开帷幔,瞧见主子惨白的脸色,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回身,将那随他一同入内的守夜小侍,一掌扇倒在地,声音颤抖着骂:“我就离了两炷香不到,圣人便出了事,要你这条狗命有何用!”

  陆重霜缓慢地眨眼。“长……长庚。”

  “奴在,奴在。”长庚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面颊,未到半途,又怯怯地缩回。“奴在,陛下,长庚在。”

  “过来。”她道。

  长庚会意,探身爬进帷幔,身子挨着床沿,依偎在她身边。她手脚冰凉,长庚握了握,眉头一皱,展开衣袍,让她双足踩着大腿内侧,双手捂在心口,想以身体作火,煨暖她失血的四肢。

  陆重霜阖眸,听窗外的雨凄凄凉凉地落。

  “我梦见泠公子了。”安静许久,陆重霜淡淡开口。

  “泠公子可有说什么?”

  陆重霜惨淡一笑:“他说他已经死了很久,救不了我。”

  长庚默然。

  “我救不了他,他也救不了我,”陆重霜喃喃,“真可怜。”

  “主人。”长庚抿唇,低哑地问了句。“长庚派人去叫太医来,可好?”

  陆重霜松口,叹了口气道:“去吧。”

  说罢,她两肩一耸,突然呜得一声,呕出一口淤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