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孽
�浊失控,迷乱不清了。

  嘉允挪动僵麻的手腕,垂头望见掌根被碎片扎得一片血肉模糊,娇嫩的皮肉沾着血翻出几道粗口子。她连眉心都没动一下,扶着桌沿慢慢站起来。

  浓浊的液体滴覆在皮肤上,嘉允只感到阵阵的麻。倏忽间,她彻底失去了所有对疼痛的敏感度。

  脚步缓沉地走到大门口,推开门。狂风呼啸着卷席进来,庭院的花草被鞭挞得瑟瑟惊慌,嚣张的尘土翻卷在半空中。

  隐约看见那辆黑色的领航员,停回了院墙外。

  她往台阶下走,一脚踏了空,顷刻间失重。

  墨云密笼的天幕,骤然坠下雨来。

  这闷夏啊,终于走到了头。

  一霎风起雨落,她在栽倒前,只想着。

  落雨了,那出门卖货的小聋子到家了没有?

  嘉允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聋子,清早从车棚推出他那辆破旧不堪的大粱自行车,多好笑啊,连刹车都没有,前头的尼龙袋里扛着他连夜赶织的凉席。

  他骑着出了校门,又折返。

  透过长廊,看见那扇小方窗棂后的红帘布,被风吹起一角。

  他摇响了车铃,和自己的心上人告别。

  计许出门时已经有些晚了,嘉允早上抱着他哭了很久,他便知道今天她是要走的。

  他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爱哭的女孩。

  也没见过,那么爱笑的女孩。

  满口的谎言,拙劣地挂在脸上。

  可他偏就要信,偏就要喜欢。

  所以当嘉先生将领养协议推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校长把他拉到一边,愤然地训斥:“我的孬娃儿!这么好的机会,菩萨都把饭碗捧到你跟前了!你到底在想啥子?你去了他们家,就等于走出这破山沟沟了唉!”

  校长脸上布满惆然激愤的表情,他那嶙峋高耸的颧骨周围沟壑纵横,双手拍得啪啪响,恨不得把他脑子给凿出一个洞,看看里面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

  “嘉先生可是活菩萨下凡啊,他答应帮你找最好的医生做手术,还能供你去市里读书,其他人做梦都想不来的好事,你怎么能拒绝啊?”

  计许垂着头,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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