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风
  嘉建清是在夜里走的,在那个采访结束之后,就急匆匆赶回去恢复他资本家的本来面貌了。留下嘉允和一群重金聘来的康复团队。

  知道他们离开,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的事了。这天嘉允起得格外早,空气间泛着夜雨后的泥泞清香。万籁清寂,刺破薄雾的第一抹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蔚蓝色的天幕。

  嘉允站在水池边刷牙,隔壁102宿舍的房门咯吱一声,她回头,计许出来,手里拿着洗漱缸,肩头搭着块方巾,缓慢扭一下僵硬的脖颈。

  目光不经意间碰上,他有些诧愣。

  嘉允往左挪一步,给他让位置。计许走过来,站在嘉允身旁,将近高出她大半个脑袋。他穿着件工字白背心,肩宽腰窄,皮肤黝深。?

  乍一眼看,计许是瘦的,身量蕴藏着些年少的单薄。可真当仔细观察时,却又发现他双臂虬结着干偾张的褐色肌肉。

  不存在任何细刻意的训练痕迹,也显然和粗壮搭不上边,但有着流畅线条的紧实感。

  嘉允知道,那是他生活中长期做粗活留下的糙莽印迹。饶有兴致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绕了个遍,计许硬着头皮完成洗漱,可依旧在他用毛巾搓脸的时候,听见嘉允在一旁低笑。

  计许偏头看她,表情像是在说,你笑什么?

  嘉允乐得更甚,抬手轻抚下他那被暴力搓洗弄红的脸。这明晃晃的调戏,只约维持了四秒钟。

  何以得出这个确到秒数的结论呢?计许也不知道,可能是在那仓皇又猝烈的几秒钟内,他的心脏机能倏然衰退紊乱,耳道里只听见“怦、怦、怦、怦、” 四下,胸腔振动的声音。

  唉……这无聊又暧昧的小心思,被计许反复存在心头回味。

  依旧是废旧破败的老灶屋,锅内水开,沸腾着气泡。计许用勺子捞出两颗鸡蛋,上手就剥。

  嘉允诧声道:“你不怕烫么?”

  他转目看嘉允一眼,依旧面不改色地剥着蛋壳。

  “莽汉!”嘉允骂,他也没反应。

  两个白软香滑的水煮蛋就这么迅速被剥好了,递到嘉允眼下。

  她软着语调问:“都给我呀?”计许点头。

  嘉允也不推脱,先接过一颗,有些烫,她又塞回计许手里,指腹来回地捻搓。

  然后她伸出手,直接捏住计许耳垂。

  惊得他往后一缩,但耳垂上的热度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