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第三集
�安歇。别有一间净房,禅床、经卷、香炉,挂着一幅达摩渡江图,是他的客座,在此宣卷,因同幻像炕上睡去不题。前人有诗一首,说这患难相逢、人情冷暖光景,道是:芜蒌麦饭君臣重,漂母怜饥国士生。

  若使德终无倦色,何人不感道傍情。

  却说岑姑子恭敬云娘,也只说他旧家豪富,虽南吉死了数年,还有家事,那知乱后家破身孤被盗,一贫如洗,来投他庵里安身,老鹳打牙,倒先扯了仙鹤一条腿,好好一个庵观,添上了男女四五口。一住五六日,见云娘不动身,就寻出法儿来,使幻音探细珠口气道:这庵因新造,没钱粮。如今才盖的三间殿,这韦驮还没贴金;接引佛檀香雕的,才有身子,也还没贴金;又少安的佛心五脏,须要金子、珍珠、琥珀、王车s八宝攒成,用五色丝线系在佛的肚内,才完功果。少也得三四百两银子,那里去化如你这等大檀越,才完的善事。慧哥长大了,也该舍些,替他老人家念保命寿生经,随他兵荒马乱,自有伽蓝保护,再不遭劫数的。细珠听说,不合把云娘避乱出城,家中衣服物件被人劫得一空:有些金银,前夜遭贼劫个罄净,险些不把哥儿头打破了,如今扎着绢子还没好,连被子也没一条哩。那幻音和岑姑子说了,才知道云娘是富室的贫婆,失家的寡妇,只有一日穷似一日的了,那有重新的日子新礼貌渐疏,茶饭懒供,每日只着细珠在大家的锅边,盛些稀粥薄汤,不过是一碗盐菜豆腐,后来几日,连饼也没了。

  岑姑子假骂徒弟、骂火头,又把小锅揭去,小屋做饭,总不与云娘交言,把脸扬着,一个笑面也没有。云娘情知没甚布施,久住无光。那日随着念佛跪香,睡到三更时分,合眼^,只见一个穿白衣的老妪,合掌问云娘化他那一百单八颗胡珠。云娘寻思一会,本待要舍,因家业全无,还要与慧哥日后成人长大度日营家,如何舍得正在迟疑,只见那一百八颗明珠,忽化成一百八颗首级,俱像南吉生前面目,鲜血淋漓,满地乱滚,吓得云娘大叫一声而醒,原来却是一梦。因叫起细珠来,诉说一扁。天还未明,姑子们早起来敲磐念佛。也是云娘素有善把一串胡珠从衣底拆下,亲到佛前,拈香顶礼,就挂在准提菩萨右手指上,以助造佛之费。那岑姑子见云娘舍了一串胡珠,约值五百余金,满脸陪笑,问讯了云娘,就请去吃斋,又比前加倍丰盛,不消细说。一柱香消,即将那珠子收入柜里去了。云娘以此又得安身。

  将及一月,老马回家去了,泰定又去访楚大舅家的信息止有楚大妗子和二舅寄在远村穷亲家住,没有衣服,出不得门。那时正逢十月,下元之期,先一日挂起旛来,做解厄道场,晚上放施食,请了邻近几个尼姑堂上开经打法器。也有村里送盆头米的,拖男抱女,忙乱到晚。云娘藏在屋里,不好出来。

  到了十五日,黄昏时候,有三个女僧一个胖大黑约有三十余岁;一个面黄身细,四十多岁;一个不上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