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走到路边一个坎下,说要niào的。一片半人高的蒿草里,人在草里走着。头发在草梢飘着,忽隐忽现,扑朔迷离,情景十分地好。庄之蝶说:往下蹲,路上过车,甭让车上人看见你那pì股了!妇人说:他看见了个白石头!就轻轻哼一支曲儿。

  妇人还从来没有唱过民歌,唱了几句,应之蝶就想起柳月曾经唱陕北民歌的那一幕,就说:宛儿还能唱嘛!妇人说:我什么不会?庄之蝶说:这是什么歌子?妇人说:陕南花鼓。庄之蝶就高兴了,说:你再唱唱,好中听哩!妇人也就看着niào水冲毁了一窝蚁xué,一边轻声唱道:口chún皮皮想你哩,实实难对人说哩。

  头发梢梢想你哩,红头绳绳难挣哩。

  眼睛仁仁想你哩,看着别人当你哩。

  舌头尖尖想你哩,油盐酱醋难尝哩。

  庄之蝶在路边听着,又担心怕过路人也听到了往这边看,前后左右扭着脖子辽哨。先是一只野兔从路的这边蹿向路的那边,迅疾若一只影子,后又见前边千米左右站了四五个人,忙压声儿说:好了,别唱了。却见那些人并没走过来的意思,明白那里是个停车站的,就放心地取一支香烟来吸。偏这当儿一辆公共车开了停在那里,车上就下来一个人朝这边走,就忙焦急问妇人好了没有。再看那来人,不觉大吃一惊,竟是阿灿。庄之蝶叫了一声,阿灿是听见了。抬头看了看,迎面的太阳光似乎照得她看不清,手遮了额看一下,猛地呆住,逆转身却往回跑。上车的人已经上了车,车门已关,她就使劲敲车门,大声叫喊;车门开了,便一个侧身冲挤上去。庄之蝶刚刚跑到车门下,门呼地关了,阿灿的上衣后襟就夹在车门缝里,车开走了。庄之蝶扬着手叫道:阿灿!阿灿--!你为什么不见我?你为什么不见我?

  你是住在哪儿的啊--?!就撵着车跑,跑过来又到了刚才站着的地方,车已经走远了。一扑沓坐在草地上。

  妇人在草丛中小解。无数的蚂蚱就往身上蹦,赶也赶不走,妇人就好玩了这些飞虫,捉一只用头发缚了腿。再捉一只百缚了,竟缚住了四只。提着来要给庄之蝶看,就发现了这一幕,当下放了蚂蚱出来,见庄之蝶伤心落泪。也不敢戏言,问:那是阿灿?庄二蝶点点头。妇人说:今日真是怪事,说阿兰,阿灿就来了!她怎么见了你就跑?庄之蝶说:她说过不再见我,她真的不见我了。她一定是去病院看了阿兰回来的,就住在附近,看见我又不让我知道她住哪儿,才又上了车的。妇人说:这阿灿肯定是爱过你的。女人就是这样,爱上谁了要么像扑灯蛾一样没死没活扑上去,被火烧成灰烬也在所不惜;要么就狠了心远离,避而不见。你俩好过,是不是?庄之蝶没有正面回答,看着妇人却说:宛儿,你真实地说说,我是个坏人吗?妇人没防着他这么说,倒一时噎住,说:你不是坏人。庄之蝶说: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