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起来;三哥,长子,以一家之主自居,会暴跳如雷,认为我背叛了这个家,欺骗了这个家,会把与我有关的东西都扔到门外或江里,甚至会跑到生父那儿去闹,向他要人?而我生父,这个该为我的出生负一半责任的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他做我父亲的心性被我挫伤,不会再跟在我的身后,现在想跟也跟不到了。

  你们闹去吧,我是不会在意的。

  或许这都是我心地狭隘,只想别人对我不好的地方。但是无论他们高兴还是伤心,总之,不久他们就会习惯这个家没有我这个人。

  行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他们现在怎么想,该是我另找栖身之地的时候了。想起晚上我往野猫溪轮渡去的时候,路过废品收购站,看见黑暗中站在小石桥上的“花痴”,她没有穿上衣,裸着两只不知羞耻的乳房,身边一切的人都不在眼里,虽然整张脸的脏和手、胳膊的脏一样,眼睛却不像其他疯子那么混浊。江风从桥洞里上来,把她那又肥又长的裤子鼓满了,她不冷吗?我走近她,有种想与她说话的冲动,她却朝我露出牙齿嘻嘻笑了起来。

  我没有笑,我笑不出来。

  我在长条椅上再也睡不着,微微依椅背坐了起来,大睁着眼睛。

  到处是纸屑、口痰,也有不少外地逃荒要饭的人,白天上街要,晚上就上这儿来占着木条椅或一角墙过夜。客运站门口,一个胡子头发一样长、花白的乞丐,实际上不过只有四十来岁,流着鼻涕,涎着口水,不断地说:

  “做点好事嘛,求求你了。”他逢男人喊叔叔,遇女人喊娘娘,还下跪作揖。

  看着乞丐,我打了个冷战,莫非这是我的明天不成?我开始害怕。但不一会儿,我就否定了这种可能,我能使自己活下来。不管是谁,是男是女,都可以把我带走,我已经学会了诱惑与被诱惑。这个想法,让我最瞧不起自己,但这样做需要勇气。

  他或她对我好,那是我好运;反之,算我倒霉,反正我对倒霉也不会不习惯。只要离开对岸山坡上那个家,只要一刀斩断以往的生活,就行了。在这一刻里,什么样的代价,我都甘心情愿。

  我想得几乎脑袋炸裂,马上就要飞离我的肩头,就干脆盯着一只嗡嗡叫的苍蝇,几秒钟后,真做到了什么也不想。再几秒钟后,我倒在长椅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