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成碎块和着猪肉炖。都说胎盘积聚了孕妇所有的营养,吃了能补产妇的身体。共用的大厨房炖胎盘时,偷嘴婆最多,在自己灶上,用一个长柄勺伸到别人的锅里。胆大的,直接到别人的灶前,盛一碗,匆匆忙忙边吹凉边喝。碰见了,总有回话:“帮你尝尝咸淡。”

  每次一听到有人兴高采烈吃胎盘,我就要作呕。我记得有一次大姐在家里生小孩,与母亲吵起来。

  大姐用筷子敲着只剩少许汤和肉的碗,不高兴地质问母亲:“这是猪肚,妈,你肯定把我的胎盘扔了?”

  母亲没吭声。

  大姐气愤地嚷起来:“汤像是一样的白,滋味也差不多,但我清楚得很,这不是胎盘!”她就知道母亲不肯炖给她吃。母亲不相信吃胎盘,说野蛮得很。母亲虽然没文化,但她有她的原则,人不能吃人身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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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母亲相信巫医,她认为巫医就是比西医强。我十三岁,挑河沙时,眼花踩空了步子,带着箩筐从石阶跌下去,把左臂拐肘扭了筋,肿得动不得。

  痛到半夜里,母亲把我悄悄弄到水沟后面的一条街,神情慌张地敲开一扇门。那门和窗都小得出奇,一个手里夹着香烟的女人坐在黑洞洞的屋中央。我们进去后,才点了盏煤油灯,灯芯只一丁点,放在屋角单脚柜上。看不见她的脸,仅看得见她夹着香烟的手,她没抽,只是拿在手中。她说你们不请就进屋来就不对头,你们根本付不起钱。

  母亲问多少。

  她扔了快燃尽的烟头,用手比了个数。

  母亲二话未说,就点了头。

  她站起身来,让我坐到床边。她用一种香味奇特的药膏涂了手,在我左臂上缓缓地摩挲了几遍,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然后她点起一炷长长的香,细细地烧炙我的拐肘,像有股滚烫的电流传遍我的全身。

  “行了,回家去吧!”她气喘吁吁坐下。

  我跳下床,手活灵活甩,没事一样。母亲给她钱,她坚决不收,母亲不明白了。

  她说她就要母亲那副爽快劲,她知道我们没钱。但她不许我们说出去,“你们没见过我,听到了吗?”她恶狠狠地说。

  就是那一年冬天,血从我的身体里流出来。我躲在布帘后,不知怎么办。四姐憋了许久的尿,觉得奇怪,才发现我在尿罐上簌簌发抖。她把卫生纸递给我,让我垫在内裤里。每年的冬天,遇到来例假的一周,我的神经就紧张,血流得太多,我怎么诅咒都不肯减少一点,上着课,就往家里飞奔,内裤、绒线裤,包括罩在最外面的长裤都被打湿了,既丢脸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