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到这个职业的高危性,过去都把话挂在嘴边, 面试也好, 入职也好, 总觉得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熟记在心,可知道与看到, 分明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

  她开着直升机返回基地时,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着一个念头。

  如果陈声没有上来呢?

  如果他就那样沉入海底,被汹涌瀚海永远留住了呢?

  后怕像是水草一般缠住了她。

  路知意从小卖部回来时, 天已经黑了。

  她踩在沙滩上,一脚一个印, 细沙偷偷往人字拖里钻, 硌得难受。

  可她没去在意这些细节,只是把酒和塑料袋往沙滩上一扔,双手聚在嘴边, 迎着海风大吼一声:“啊————”

  壮壮胆。

  她重新拎起酒和袋子,撒丫子往回跑。

  三年了。

  她过得并不轻松,艰难时刻心头全是他。

  前途莫测时,咬咬牙跟自己说,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就成。得偿所愿时,欢呼雀跃又总能生出一丝怅然,因为少了个人站在身旁分享喜悦。

  那一星半点的缺憾,是无论身边多热闹,都始终填不满的空白。

  她想,她欠他一句对不起,不是插科打诨式的,也不是含冤带怒的。

  路知意回想了一遍来基地后和他相处的日常,毫不怀疑他与她的关系从冰点正慢慢往回升温,可这温升得他不情不愿,也一定升得他很憋屈。

  做错事的是她,可她从未卸下心防,真心诚意地跟他道个歉。

  这样想着,路知意拎着酒回到宿舍,踏着一地声控灯来到他的门前。

  空无一人的走廊,每走一段路,头顶的灯就亮一盏。

  一地昏黄。

  她在门口站定了,看见门缝里透出来的明亮灯光,揣测着她的队长在里面做什么,然后深呼吸,抬手敲门。

  手指曲起,指节响亮地击在门板上。

  砰砰三声,清脆似鼓。

  屋里传来男人的声音:“谁?”

  低沉,散漫,似深夜的海浪。

  路知意莫名有些紧张,拎袋子的手都紧了紧。

  “是我。”

  脚步声靠近门口,在门后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