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为妾


  田六姑惋惜嫌弃,打从一睁眼,欢娘知道自己成了瘦马馆姑娘,何尝又不惋惜,不嫌弃?

  惋惜自己怎么死得太不值,嫌弃自己怎么就穿成个这种身份。

  穿成个妾室,木已成舟,倒还好说,偏成了个一辈子注定了就得做小伏低命种,是糟心。

  自幼被训练成一名曲意承欢合格妾室,待沽而售,成年后成为一个受主奴轻视,连自己儿女都不待见标准姨娘?

  前世她也只是个小老百姓,日日操心房价菜价小人物,可再怎么,也比注定就生来为妾瘦马要幸福百倍。

  这个陌生而遥远古朝旧代活长了,欢娘还没忘记前世那段死亡经历,真真是活到了现世,还啼笑皆非,长叹息都是无力。

  那天她跟踪多时不打照面,神出鬼没未婚夫,见到他搂着个女人出了酒店,耐不住子,上前刮了耳光就大步跑开。

  男友是公务员,成年兴致勃勃,处心积虑地亟待升职,那女人是他们局里老大千金。

  男人上前来拉,嘴里还解释,她一脸泪,脑子一片空白,不知不觉两人拉拉扯扯,追追打打地就到了车水马龙大街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辆疲劳驾驶卡车迎面过来,还没反应过来,银光一闪,她只觉身子被未婚夫往人行道上推了一把,可还是慢了一拍……

  就此卷了进车轮,此后之痛,如坠炼狱,不欲多言,说多了不是泪,是血。

  未婚夫当时几乎跟她贴一块儿,她不知道,这负心汉是不是也死了。

  形势比人强,容不得人活回忆里。

  不管他死了没,她却还得生存。

  思绪如山倒,一想,就不知道时辰飞逝了。

  不过想想也好,能忘记些脚上痛楚,不知不觉,欢娘再一抬头,已经进了荷花巷,一座五进绿檐院子伫眼跟前。

  门楣郑字匾牌赫然醒目,门槛前立着个中年妇人,套个雀蓝比甲,略微发福,一脸精明相,俨然管家模样,正是郑府后院管事婆子,父家姓纪,夫婿则是郑家成管家,夫妇两人是跟着那郑老爷从外地迁到肇县,主仆情分自然不一般。

  成纪氏见着田六姑带着丫头过来,晃着圆润身子上前,打了声招呼,引到侧门进府,到了前院,跨过西边月亮门,入了一间厅厢,有两名妇人已坐里面,下手边那位年龄稍长,五官秀丽,银盘脸儿,身子丰满,约莫有三十出头了。

  坐主位年岁浅�